润智】鲸（6）
·下章应该就能见面啦
·写着写着有点串戏到了潜移默化那篇……
松本润在联络完他负责的最后一个部队后舒了一口气，换班的同事已经来了，正在门外等候。于是他把耳机从头上摘下，顺手揉了揉被压得有些疼痛的耳朵，然后站起身推门出去。
“松本さん辛苦了。”对方跟他点了头示意，礼节周到。
“啊，辛苦了。”松本欠了欠身回礼，将钥匙交给他，拍拍对方的肩膀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说是卧室不过是排成一排的一个个单独的小房间，这让松本润想起学生时代的学生宿舍，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而大学时他旁边还有一张床，属于大野智的。
天花板很低，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已经是现在还留在地球上的人最后的庇护所，也是军方能做到修建的最好的条件了。
松本进房间后直直躺倒在床上，在联络室坐的久了使得腰部僵硬得泛疼，脖颈后边同样传来像被针扎似的疼痛。
扭了扭脖子，最终他还是又站起来，换上了一身较为轻便舒适的私服然后披上外套，把枪插到皮带上，决定出去走走。
关门时松本润顿了顿，因为这个情形太像大学时候他关上宿舍门那时了，背后床上仿佛还躺着不愿起来的大野智。
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会产生这种错觉。
而大野现在并不在这里，他还坐在装甲车上沿着地球被雪包裹的路径往这边进发，或许已经累得靠着车窗睡着。
那人在劳累时就特别容易在车上睡着，有时都让松本润觉得他不考驾照也许是一件好事情。
他把门关上，卡擦一声上了锁。挂着钥匙的金属圈被绕着手指转了几转，悬挂着的钥匙们在甩动的过程中发出哗哗的响声。即使原来的房子早已沉没在这片白色的海中，他还是没舍得将它的钥匙丢掉。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好像会变得愈发念旧愈怕寂寞。犹如这几个月来疯长的思念。
松本润将钥匙串放入上衣口袋里，然后朝这座巨大城池的出口处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一些认识的人，大多是在这里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有少部分被返还的队伍带回的幸存者。
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停下来稍稍寒暄几句，松本微笑着跟他们聊一些事情。末世里偶然的聊天也会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把这里的人认识了个遍，擅长与人交往这一点也是松本润被选为联络员的原因之一。
一路走走停停，在大门处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他顺利出城。
越靠近赤道，覆盖的雪层就越薄。
在总部附近还有点小面积的绿色，稀稀零零四处分布的细小花朵巍巍颤颤地仰着头，汲取还发挥着最后一点功效的太阳光线。
这种景象在整个地球都被白色覆盖的时候反而显得格格不入，如同被困顿在海洋中的孤岛。
松本润迈开步子走进这片广大的苍穹下，还显出些微蓝色的天空倒是洗刷了些心胸中那些烦闷的情绪。外头的空气也比要塞里好不少，他慢慢地，像散步一样走着，甩动着手臂活动自己的身体。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看到了被标示着不可再往前进的告示牌和围栏，耸了耸肩松本便绕着那圈栅栏兜着圈子。随后他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迎面而来的风还是吹得他觉得有点冷。
上次出来散步时松本润记得穿这么多刚刚好，气温在变得越来越低，也告示着人们雪线正在往这边一步步压近。悬挂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地球最终会成为一颗全是白色的死星。
本应炎热难耐的赤道虽不至于像其他地方一样裹上厚重的棉衣和羽绒服，但也是需要穿厚外套的温度了。是几年前的人们永远不会想到的光景。
就像最开始松本润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大野智在一起。
他们在大学时是同学，对方比他高三个年级，却在一次调整宿舍时和松本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那时候松本润刚上大学，大野智已经在准备毕业论文和研究生课题。对方是修美术类的，除了他感兴趣的领域——比如海洋和画画，对于其他似乎并不感兴趣也并不上手。至于后来他被军方选入特别编制部队，很大一个原因是大野智的动手能力特别强，还擅长进行精细的操作。
一开始知道自己要和比自己高几个年级的人住在一起其实松本润是有点担心的，却在发现大野实在是个好相处的人后放心下来。虽然最初松本坚持以称呼前辈的方式称呼他，礼节也周到得巨细无遗，可对方却好像并不在意，他也便渐渐地就开始对大野上下其手起来。
毕竟一个比他大三岁的人还软乎乎的实在是让人想欺负。
那时候大野智还没变得很黑，眉眼清秀，留着中长发，第一次看到他时松本润还以为对方是走错门的女孩子。却又周身散发着一副冷清的气质，若不是和大野长久相处下来，他或许也会认为他和外表一样不近人情。后来松本就渐渐发现这人脾气实在是太好，只是懒。有时候情绪上来还会把松本润逗得眼泪都笑出来。
说不清在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感情，有一天松本突然发现自己在渴望着触碰大野智，他才发现大事不好。
对方柔顺的头发，白皙的脖颈，明明是下垂的眼角在笑起来时却会翘起，仿佛有一条笑容的纹路。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身高能够很容易地被圈在怀里，很瘦但是却并不纤弱，身为同寝的他很清楚大野腹部上甚至有腹肌。
最开始这个发现让他无所适从，试着远离对方却毫无效果。
只是看到大野智坐在桌子边画画的背影和露出从体恤领口处透出的那截白皙的脖颈和上面脊椎凸起的骨头，就想去触摸甚至亲吻。
松本润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大野很难让人看透，就像心里藏了一片汪洋，他作为一只鲸生活在那里，谁也触不到，谁也猜不透。
本人毫无自觉，有时还会像小孩子一样撒娇，也不曾反对过肢体接触。他不知道这是对方有意为之还是本就不在意。
在大野智的研究生课题尘埃落定后对方彻底闲了下来，就喜欢有事没事来骚扰松本润，仿佛在报之前他忙的时候对方以大一时的闲暇炫耀的仇一样。
对于这种行为松本乐在其中又苦恼无比，有许多次告白的话都差点脱口而出又被他憋回去。那段时间是松本最为纠结的日子。
不是很正常么，因为喜欢，所以无法抑制地对对方抱有回应的期待，猜测着那人的行为是不是有特殊的含义，一些大概是毫无意义的话语都被无限制的放大。每一天都充满了希望又充满了苦涩。
这种情况对于男女来说都是一样。
虽然后来在一起后松本润深深地觉得这是大野智在玩他。
一切的结束，也是一切的开始在于大野智毕业酒会那天。
本来都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下，却接到和大野同系的学长的电话。
“喂，松本君？”那头还有嘈杂的人声，混在听筒里有点听不清。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你还醒着真是太好了。”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能麻烦你来接一下大野君吗？他好像有点喝醉……被女生们灌的。”
松本润问清地点连忙从床上下来，叫了个出租车就去接大野智。
他到达地方的时候看到那人毫无防备地挂在别人的身上，还一边fufu地不停笑，眉头当下就皱起来。下车正要去扶时大野好像就看到了他，立马放开那人就朝这边歪歪斜斜地过来，嘴里还软乎乎地喊着“润君”。
松本润张开手臂接住他，大野仿佛落到一个安心的地方一样蹭蹭他脖子就不动了。
“啊，太好了。”送他过来的那位前辈擦了擦汗，“大野君啊，一点都不懂得拒绝女生的敬酒，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喝醉了后就坐在角落一直笑，怎么拉都拉不走，只有说你过来接他了才跟我走。”学长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关系是有多好啊？”
松本润抿了抿唇干笑几声，岔开这个话题：“出租车还等在外面呢，我先带他过去。今天谢谢学长了。”
“去吧，我再过一会儿也回去了……啊，记得让大野请我吃饭。”
“好的。”
好不容易把人弄回宿舍躺到床上，大野智却扒着他不撒手。
“智，智。”拍了拍对方的脸试图让他放开，松本放轻了声音喊，过近的距离和大野身上特有的味道与酒气混杂，让他觉得有点糟糕。
“嗯？”大野智迷迷糊糊地发出个毫无意义的哼声，微微睁开眼看到是他后又眯起眼睛笑，“润君啊。”
“嗯，是我，所以你快放……”松本润话还没说完那边就突然凑了上来，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脑袋当下当机。对方轻轻地贴上唇来后又偏过头睡着了，留下还处在震惊中的松本。
脑内具现化就是“我喜欢的人突然亲我了虽然是脸可我们都是男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他觉得自己腰都软了，本来还想撑起身子的一下子也跟着倒在大野智床上。头脑内还充斥着各种东西，在震惊和无法反应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就这样和对方搂着睡着。
第二天醒来时大野智已经不在身边，从洗漱间传来盥洗盆哗哗放水的声音。
松本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暴起，连还皱巴巴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没去管。他一下子拉开洗漱间的门，大野正叼着牙刷站在镜子前刷牙，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睁大眼睛看过来，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咪。
跟对方对视后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脱力一样倚靠在了门边。松本低下头伸手拨了拨自己脑后的头发，犹豫着想开口却又吞吞吐吐：“呃……我、昨天……”
“昨天是松润接我回来的吧？”大野智回过神来继续刷牙，声音含含糊糊地被牙刷的动作搅碎，自然地从他口中接过话头，“谢谢。”
“不是、我……”他有点急，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又被勉强吞下，在不算大的洗漱间里欲盖弥彰的气氛越来越浓重。
然后大野又开了口：“昨天酒会的事情都记不清了，后面的还记得。”
松本润猛地抬起头来，因为惊讶而让表情显得有点呆。
“松润真可爱啊。”对方轻飘飘地说，却让松本觉得自己从深海里被救起，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后又再次沉底。
心脏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不安分地几乎连带着胸腔都要震动。
松本润咬了咬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往前迈一步。大野智刚刚刷好牙，悠然自得地把牙刷和杯子放回原处又抬起头来看他。两人间的距离不是没这么近过，却在刚才给了彼此能够光明正大查看对方睫毛颤动的理由。
“……你昨天是故意的？”他凑近对方，半眯起眼问。
“我昨天喝醉了啊。”尾音拖得长长的，然后大野又笑了，“我可不知道。”
松本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又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他僵了僵，用力地回抱过去，把头埋在大野智的颈窝里。
他们就着这个姿势许久没动，松本润好不容易从之前惊喜又酸涩的情绪中平静下来，还是抱着对方不想放手。
其实他并没有等待多久，却觉得这样的拥抱来得太晚了。又在对方脖颈处嗅着，松本一直没告诉大野的是其实他很喜欢他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
于是松本润低低地笑了，用唇去碰了碰对方的耳朵，惹得大野智缩了缩脖子。
“我明天没有课，要去哪里玩吗？”
“陪我去水族馆吧。”大野的头仰着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点瓮，“这是约会？”
“是。”
等到松本润把那时候的事情全部回想完，他已经绕着栅栏走了快半圈。
他又抬头望雪线即将压过来的方向，也是外派部队回来的方向。
依据联络情况，大野智他们部队再过不到几天就能到达这里。心里却比之前相隔半个地球还要焦虑，时间的流逝和距离的拉近不成比例。他现在把和对方分开时到最初在一起时都几乎全部倒着回忆了一遍，对方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都在一起好多年，这么细细地回想下来仿佛又像回到初恋那时候，一刻不见到对方就不能安心。
然后松本润笑出声来，觉得自己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马上就能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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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肉◑w◑
这篇其实我写的时候也在想很多事情……完结后写个后记吧( ꒪Д꒪)ノ其实还有满多层意思的
一直以来谢谢GN们喜欢啦！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