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深爱着他们

润智】甜食

·这篇是之前和老师们的合志《Fugue》里的文,好像还有余本,点这里

(还是想求repo哭唧唧)

·归档

·我最近太沉迷其他的东西没更文(。)不过坑是不会坑的,绝对不会坑的,我坑品很好!

·最后有小彩蛋


BGM:your song-SUPER BEAVER

 

【1】

大野智在大四开学前也没想到开学之后他的房子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母亲前几天打电话告诉他,她朋友的孩子也考上了A大,要过来上学,还没有找到房子,所以要先在他这里落脚——当然如果他们能一直住在一起就更好了,也省得对方去找其他的房子。

“那个孩子你们以前很熟悉的呀。”母亲在听筒那一侧说,“松本润,润君。”

这个名字确实很熟悉,但大野智还是回想了几秒才把脑海里的人对上号。

 

现在他的玄关站着个年轻人。他拖着藏青色的旅行箱,头发染成了棕色,被好好地打理过,梳出一个偏分的发型。

今年的春季气温有些高,现在才四月初的时间,天上已经挂上了一圈明晃晃的太阳。也因此对方从额角流下了几滴汗水,又有些水汽浸进了他的睫毛里,就像晕开了一圈眼影一样显得他的眼部轮廓越发深邃。

房子的主人望着松本润和记忆里那个团子几乎没了一点相像地方的脸,心底那点故人相见的熟悉感也像被风吹过的火星,几个倏忽间就淡了下去。

“Sato……”松本润站在玄关显得有点局促,但他觉得首先应该给对方打个招呼,于是脱口而出了两个音节,大概是想喊他幼时叫过的那个名字,然后又谨慎地收了回去,叫了一声,“大野さん。”

于情于理这个称谓也没有什么不对,大野智大他三岁,还是他的学长。

只是很久以前叫惯了的那个称呼被时间拉长,粗砺地磨出了棱角,又因为太久没有见面而显得不合情理。

“喔。”大野智首先答应了一声,过了半秒钟也叫了他的名字,“松本君。”

松本润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

然后大野智蹲下身去从鞋柜里翻出了一双他才买来的拖鞋,放在了地板上,正对着松本润的脚。

“这是你的拖鞋,我昨天买来的。”他的声音缓慢得有点含糊,“客厅左边第一间是你的卧室,提前打扫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回来之后可以和你一起去超市。”

说完这段话他顿了顿,仿佛还不太习惯一次性说这么多长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第二间是我的画室,最里面是我的卧室。”

大野智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间屋子的构成,然后把备用钥匙交给了松本润,叮嘱了几句以后就匆匆地出了门——他今天还有个画展要参加,时间紧迫。

松本润对此没什么异议,他握着手中那把银色的钥匙,在大野智关上门时轻声说了一句“走好”。钥匙的锯齿边缘轻轻地抵住了他手掌的皮肤,和掌心因为热气泛起的汗水起了令人不那么愉快的化学反应。

他和大野智大概七八年不见了,又是刚巧卡在人变化最快七八年中,比起好久不见的感叹来说,反而是陌生感更多。甚至他能察觉到大野智并不是那么欢迎他,对于这间屋子和对方的生活,他就像个不速之客。

这种感觉就和他最开始和大野智见面的时候一样,那个人总是很在意自己的个人空间,这一点松本润小时候也知道。后来好不容易熟悉起来,又阔别多年,于是返回了起点。

还是快点找到租房吧。松本润想。

 

【2】

他们以前确实一起过了一段不短的竹马生活。

大野妈妈和松本妈妈是同届的同学,且关系不错。大野妈妈更早结婚,等松本润出生的时候大野智已经三岁了。但直到两家的工作偶尔调动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大野智和松本润才正式见了面。

那时候大野智9岁,松本润6岁,两个妈妈商量了一下,不熟悉环境的松本家决定把松本润送到大野智小学附近读幼儿园,也好让两个孩子有个照应。

大野智突然被塞了一个和松本润一起上学回家的任务,第一反应是觉得麻烦。9岁那正是男孩子要翻天覆地的年龄,大野智也不例外。但是他还算听话,即使不太开心也没有拒绝。

他就当自己多了个弟弟——这么想着大野智觉得好多了。

但他还是不喜欢一直被人黏着。

大抵是刚搬来的原因,最开始松本润有些腼腆,第一个见到的同龄人就是大野智,于是整天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这让大野智觉得更麻烦了。

其实比起和其他人待在一起他更喜欢自己的时间,但松本润黏他黏得实在有点紧。上学放学一起不说,连大野智去掏鸟窝他也跟着。

松本润胜在听话,长得也可爱,一双眼睛的长睫毛就像洋娃娃,脸肉乎乎的跟个团子一样——这一点大野智也许没资格说人家。

种种原因叠加起来,大野智愣是没办法抛下他。

相较于松本润的可爱,大野智的长相更偏向漂亮那一方。他在数次被认做女孩子后仿佛应了那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不知不觉就成了低年级的孩子王。

其实他只是不喜欢说话,反射弧又有点长被误认为不爱理人,运动神经发达。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出了他能一挑五个六年级学生的神话,大野智也懒得解释。于是在大多数孩子都三三两两背着书包结伴而行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回家。

朋友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形成一个圈子,后来是很难加入进去的。大野智一个人走着走着就习惯了,也没有想要刻意加入其他小团体的想法,他愈加沉默寡言,也就看起来愈加不好接近。

以至于在情人节的时候,即使他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也没有几个女孩子敢送他巧克力。

大野智摸了摸书包里早上母亲塞进去的草莓巧克力,撕开包装纸边走边吃,晃悠到离他的小学不远的幼儿园去接松本润。

可是等他吃完了又盯了一会儿天边的夕阳,松本润还是没出现。大野智摸了摸肚子,看看手腕上带着的手表,决定进学校找对方。

其实他的母亲在他耳边念叨过很多次松本润的班级,但大野智并没有记住,因此现在只能慢慢地找。

在大野智要进入教学楼的时候,拐角里传来了细微的吵闹声,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分外耳熟。

是松本润奶声奶气的嗓音。他现在年纪还小,声音里总是有一股甜蜜蜜的奶味,此时却抬高了声音大声地说着话。

大野智皱了皱眉,拎着书包往那边拐过去,一转角就看见松本润被四五个男孩子堵在墙角,架势看起来不算友好。

小孩子的世界比大人还要排外,并且不懂掩饰,明晃晃地把我不喜欢你几个字写在脸上。松本润中途转学进来,即使能和大多数人打成一片,也不妨碍总有那么几个人无理由地不喜欢他。

“花子把巧克力给你了吧!”站在松本润面前的男孩子比松本润高半个脑袋,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他,又伸手推了他一把,“给我。”

“不要。”即使在这个情况下松本润也仍旧昂着头,不卑不亢地对上他的视线,“那是给我的。”

“你这个……”男孩子总是一言不发就要出手,在他终于把拳头提起来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大野智开口了:“你们干什么呢?”

大概是没想到放学后还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一群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了他身上。

小学和幼儿园还是不一样的,大野智虽然也才9岁,但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上许多。

被抓包的一大帮人你看我我看你,飞快地一窝蜂跑走了,就留下松本润还站在原地。

大野智走到他跟前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没受伤,于是松了口气。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安慰一下他,正要开口就被抢白。

“对不起。”松本润低下头,刚刚被那么多人围住也没露出一点怯意的脸上出现了懊恼的神情,“智哥哥等我很久了吧。”

这个拐角的阳光并不充足,傍晚的太阳看着看着就要落下去。2月的风还带着凉意,松本润穿着校服的背靠着学校的墙,书包被扔在了一边,扣子松开从里面掉落出来了几块巧克力。

大野智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走到一边捡起来他的书包递过去,松本润乖乖地背好乖乖地说了谢谢,正要跟在他后面回家就看到大野智伸出了手。

那是大野智第一次自己伸出手来,以往除非松本润自己去牵他,他总是像在自己身边划了条线,泾渭分明地隔开自己和其他人。

松本润看着他的手愣了一瞬,接着赶紧握了上去,就好像生怕他会反悔。但大野智就那么由他牵着,带着他往家里走。

他瞥了瞥松本润那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估计里面都是巧克力。

“你收到了好多巧克力啊。”大野智牵着松本润开口道,语气里有淡淡的羡慕。

倒不是羡慕对方的受欢迎,只是他喜欢吃甜品,而自己只有母亲给的那一块而已。

松本润眨了眨眼,摸摸口袋里还塞着的几块,最后也没舍得挣开大野智的手去摸书包里的。

“我的都给智哥哥。”他好像单方面地下了什么承诺,轻快的童声带着笑。最后的那个“兄ちゃん”因为小孩子特有的口齿不清而被模糊掉了,听起来好像就是在喊大野智的名字。

 

【3】

如果说一年不见,再次相见时除了热情拥抱也许还会有说不完的话;但如果七八年不见了,比起思念更多的却是尴尬的陌生。

小时候关系再好的朋友,七八年不见也错过了对方太多生活,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对方成长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本书密密麻麻地写了字,再挤进去多少都会破坏平衡。

大野智和松本润坐在离他们家不远的餐厅里,现在正是放学的时间,用餐高峰期。他们在一个角落里坐定,大野智点了菜又把菜单递给松本润,问他想吃什么。

松本润点了一份猪排饭,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对方转身走了之后这个角落瞬间安静下来,和整个餐厅虽然热闹却不显得过分喧哗的氛围格格不入。

大野智基本上不会是主动开口的那个人,他不太爱说话,而松本润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话题。

两个人如果聊起小时候的事情会觉得有些尴尬,就好像强行要把距离拉近,扯着对方进入回忆里,勉强地来一场好久不见的戏码。

松本润并不是那样嘴拙的人,他能和许多人来往,朋友成群,完全不缺乏沟通技巧。而现在他在大野智这里碰了壁,对上大野智他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小时候也经常只是跟在对方后面。

他想来想去,还是开了个话头:“大野さん,这附近有文具店吗?过几天开学了,我想买点东西。”

大野智听完他的话“恩”了一声,说:“等下我陪你去吧。”

他总是这样,从以前开始就是。

在很小的时候松本润就对人际关系非常敏锐,他的母亲把他介绍给大他三岁的哥哥时,对方抬着眼睛看了看他,眉目清秀漂亮——比他见过的很多女孩子都漂亮——自我介绍说我叫大野智,但看起来并没有和他深入交往的意思。

松本润觉得他像一只猫。

他搬家以前家的附近是有一只猫的,但松本润并不受动物欢迎,他费力地用小孩子并不大的力气拆开一根鱼肉肠喂给它,它吃完就用那种懒洋洋的眼神看他一眼,扭过头走开。他想要跟上去,猫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飞快地跑起来,几秒钟就不见了,他连摸都没摸到一下。

大野智站在他面前,就像那只碰不得的猫。但却表现得过于温和,即使看起来不怎么想理他,也每天和他一起回家。

松本润从小礼仪周正,最初和大野智说话也总是用敬语。他还是个小孩子,有时候确实会忘记一些词语,大野智看起来也不怎么在意。

现在大野智还是很温和,甚至比以前看起来更加温和。他的眉眼不再像以前那样盛气凌人,漂亮还是漂亮的,却变得沉稳下来。

但松本润觉得他比以前还要难以接近,至少那时候即使是他也还是小孩子,现在他好像藏起了很多东西,看也看不透。

他正想到这里,对面的大野智开口了:“松本君是哪个院的?”

正在内心嘀咕的松本润被他问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回答:“商学院。”

“喔……那不错啊。”

A大的王牌,好多人挤破了脑袋想进的学院。但商学院和他们院有一段距离,以后见面的时间估计也不多,松本润新生报到的时候他们美院正好开学,这估计是他们能一起吃的次数不多的饭。

大野智夸过之后又笑了笑,松本润看着他,大野好像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候他们点的菜端上来了。

于是对话只好中断。

 

【4】

尽管没人有意识地提起以前的事情,他们还是在相处时慢慢重新熟悉起来。人和人的相处有时候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就算没有以前的事情做铺垫。

松本润过得相当精致,在报道第一天的时候他很早就起来打理起自己的头发,然后往脸上涂抹各种大野智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最后喷上香水。

他的香水味道很甜,似乎和松本润轮廓浓厚的脸不太搭。但反而让大野智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说话还有点不清楚的小孩子,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好像走在他旁边都能闻到一股甜香味——虽然在他们分吃松本润收到的巧克力时变成了巧克力的香气。

松本润擦完东西睁开眼就看到大野智站在他身后,于是有些抱歉地挪了挪身子,给大野智让地方。

大野智走到洗漱间之前路过了餐桌,桌子上的煎蛋和面包正泛着金黄的色泽,冒出阵阵热气。

这些东西毫无疑问是松本润做的,从他来大野智这里住第二天开始就包揽了做早饭这件事。

大野智本来以为他只是到了一个新环境,最开始总是想要把自己打理得很好,过不了多久就会放弃。

可是直到开学一个月,松本润还是每天坚持着做他的精致男孩。有时候还会带上一些大野智不太理解的夸张首饰,但他本人却总是穿得干净清爽,待人处事也温和有礼。仿佛把张扬和认真都糅合在了一起。

松本润大一的课并不多,他得闲的时候甚至会做饭,大野智下课回来就会看见桌子上又放着对方做好的菜色。

他温柔又体贴,认真也可靠,总是笑着,除了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长成了一个几乎和大野智心中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小包子毫不相干的人。以前大野智比他高,现在松本润连身高都超过他了。

他有问过松本润不住校的原因,实际上其实是因为大野妈妈把大野智住过一学期的糟糕经历告诉了松本妈妈,导致他母亲一锤定音让松本润去外面租房子——A大的历史悠久直接反应在了它的校舍上,环境有点糟糕。

大野家刚好在学校附近有间房产,虽然比起宿舍来说距离远了点,但总体来说还算近。

松本润其实也不想打扰大野智太多,但是开学季房子实在难找,在网络上看到的几套合适的,打电话过去房东都说已经租出去了。

他还是对自己入侵了大野智的私人空间这一点有些在意,于是除了他自己的卧室,很少往大野智的房子里添加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尽量地维持着它原来的样子,不留下自己的痕迹。

但大野智实际上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在意了,就像小时候被松本润黏着黏着就习惯了。

 

【5】

大野智现在多数时间是待在画室,他们大四的课已经很少,大多数时间是在准备毕设和各种与未来有关的事情,和松本润这样的大一新生相比较起来整天忙得不得了。

他经常在学校的画室待上一天,沉浸在颜料和画纸上,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衣服上又沾上了红的黑的水彩,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搞得狼狈不堪。

这三年来他都是一个人住,早就习惯了回家冷冷清清的氛围。只是现在有时候他踏着月色回家,抬头看去时他的房子也会亮起灯光来,让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松本润有时候会在家里,有时候不在,出去和他新认识的朋友喝酒吃饭——他刚刚过了二十岁,正好是酒类解禁的年龄。

最开始松本润也邀请过他几次,都被大野智拒绝了,后来他就不再经常对他发出邀约。

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松本润也没有那么介意,他知道大野智的脾气,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于是他只是在晚上回来的时候更加放轻了脚步,免得吵到已经睡着的大野智。

 

“智,你和我一起去吗?”

在大野智升上高年级的时候,松本润也上了小学,但他一如既往地喜欢缠着大野智。甚至现在连敬语都不加了,也不再在对方的名字后面加个软糯糯的兄ちゃん,大刺刺地叫着大野智的名字。他那种强烈又有点害羞的个性从这时就初现端倪,似乎加个兄ちゃん是一件格外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

现在他跑到高年级的教学楼来找大野智,问他要不要周末和自己一起去游乐场玩,

大野智被同学叫到说有人找的时候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前一天画画到很晚,现在精神不太好,有些困倦地微微眯着眼睛。他的传闻仍旧在学校里飘摇,来叫他的同学还战战兢兢。

“我不去了。”大野智揉了揉眼睛,声音一如既往地含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困意。他想用周末补个眠,而且事实上他也不太想参与松本润的低年级小团体。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不爱和自己年纪小的孩子玩,觉得他们幼稚,虽然自己明明也是个小鬼。

松本润自从搬到这边来,飞快地认识了许多人,他嘴巴也甜,邻居都喜欢逗他玩,和除了礼貌地问候人之外不怎么说话的大野智相比,好像他才是在这里住得更久的那个。

听到大野智这么说他有些不开心,撅了撅嘴问他为什么不去。

大野智有点头疼,也不想说太多话,简短地回答他:“……不想去。”

他一向这么直白,松本润半晌没说出话来,只是盯着他,确定事情没有回旋余地以后踏着他的小皮鞋气冲冲地走了。

大野智回到座位上,和他坐得较近的男生与他熟悉一点,于是戳了戳他,问道:“那个孩子是谁啊?”

他也不知道怎么界定他们的关系,既没有血缘联系,感觉也不像亲密玩伴——他更像是松本润的半个监护人。但这个关系有点复杂,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简单地说:“堂弟。”

放学之后松本润明显心情还不太好,一个人闷头走在前面,也不像以前那样缠着大野智。

大野智跟在他后面,才突然发现对方这几年拔高了不少,尽管还是比他矮,但差距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他斟酌了下开口问道:“松润,你是不是长高了。”

松本润的脚步顿了顿,终于放缓下来,在原地站定等了下他,微微扬起头,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我长高了很多——马上就可以超过你了!”

他似乎一直对他和大野智的身高差有点不满意,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他乖乖巧巧的,看起来懂事极了;后来熟悉之后大野智发现他就是个喜欢闹别扭的小孩子,虽然他也没比对方大上多少岁。

于是大野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脾气地回答:“是、是。”

松本润还没发现自己的气愤被对方三言两语就抹平,还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强调“我马上就可以超过你了”。

 

越临近毕业,大野智待在画室的时间就越长,他经常画着画着就忘记了吃午饭,这件事情还是松本润偶然一次问他要不要去一起吃晚饭时发现的。

第二天大野智刚刚把笔放到水里打算洗洗,画架就被人敲了敲,他认出是同班的同学,但平常也没怎么说过话。

对方指了指门口:“大野君,有人找你。”

大野智正疑惑这个点是谁会跑到画室来找他,视线一移过去,就看到松本润正站在画室门口冲他招手,着实让大野智愣了愣。

于是他抽出湿巾擦擦自己的手,终于站起来走去门口:“松润?”

松本润手上提着一个纸袋子,见他出来就递到他手上:“这是我刚刚做的,我上午没课。”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表,“糟了,我要去教室了,你们这里和我们离得真远。”

他小小地抱怨了一句,还没等大野智再问什么就转身离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记得吃午饭噢,智。”

这几个月来,谁也没刻意提起小时候的事情,称呼倒是不知不觉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大野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本润走得急,头发和衣角都被风扬起,顺着美院的这条宽阔走廊出去时,身上满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而他本来就是好看的。

大野智低下头去看了看纸袋里的东西,那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便当盒,还散发着热气。

他想了想把这个纸袋子提过去,放到一旁的小桌子边收拾起来画具,决定先找个地方吃饭再回来画画。

之前喊他的同学凑过来,有些八卦地问他:“刚刚那是谁啊?”

他大抵是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更亲密的关系——这样的事情在艺术类学院里接受程度总是大一些。

大野智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回答:“堂弟。”

 

【6】

松本润一开始说的暂住,不知不觉在大野智家已经住了快一年了。

大野智的态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缓和,就像回到了那个被松本润黏着也没有什么怨言的幼时。松本润能感觉到他慢慢地接纳自己进入他的空间,对于这间房子里他越来越重的生活气息并没有提出异议。

甚至在松本润提议为餐厅的桌子换一块桌布的时候,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但他越来越忙了,很少回来,有时候就在学校画室的桌子上睡觉——临近毕业总是有很多美院的学生这样做。这导致大野智和松本润相遇的时间很少,甚至连他的房子都像易主了。

松本润上午没课的时候还是会做一份便当给大野智送过去,大多数时间大野智还是自己去买个面包拿到画室啃。但他现在至少记得吃午饭。

他们的关系比起幼时好像调了个个,松本润总是提醒着他各种事情。包括要带的参考书,用完需要购买的新颜料;沐浴露和洗发水也是用完以后松本润会去超市买回来。

每当大野智回家时,洗完澡后和松本润坐在一起吃饭,或者在沙发上看电视,闻到两个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相同的沐浴露洗发水,乃至洗衣液味道时,都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

 

松本润黏他又黏到了一个新的等级。

大野智已经上初中了,松本润也升上了高年级,两个人的轮廓开始从小孩子的稚嫩变作少年模样。

这一片区的学校都离得近,但初中和小学还是有一段距离。即使如此,比初中放学早的松本润还是喜欢在初中门口去等大野智,然后和他一起回家。

比起大野智来说,他的朋友多得多,并不会沦落到一个没人陪他回家的境地,但每每到了放学时间,他都会拒绝他朋友们的邀约,然后小跑步到大野智的学校去。

于是大野智放学时总会看到对方拉着书包带子,穿着小学的校服,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却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那张本来就可爱的脸就瞬间让人觉得更可爱了。

大野智还是习惯去拉他的手,这时候松本润已经开始有点别扭,尽管他很开心,但还是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之类的话,然后把他的手扣紧。

 

松本润入学的时候是4月份,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2月份。

大野智的毕设已经完成了,答辩也全部结束。于是他在等待毕业这段时间又开始长久地待在家里,有时候画画,有时候做点泥塑,过着仿佛隐居一样的生活。

松本润却好像比他还忙,经常出去和他认识的朋友们喝酒,然后半夜回来。但他总是很克制,从不会喝醉,回来时也脚步轻轻的,怕吵到大野智。实际上基本他回来的时候大野智也还没睡。

2月14日好像把所有东西都染上了粉红色,青春荷尔蒙在空气里翻滚,男男女女都期待着能不能在这天得到自己的爱情,商场也适时地打出了巧克力促销和提供精美包装的标语。连空气都泛着甜味。

并不是没人给大野智送巧克力,但这四年他就像个清心寡欲的大佛,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迹象,一心扑在了他的画和创作上。于是久而久之,巧克力也没有了。

情人节当天大野智其实是没意识到的,他本来打算去买点用完的蓝色颜料,却在走上街的那一刻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一个人走在街上未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于是只得买完了东西就回了家。

松本润晚饭也没回来,大野智接到了他的line消息说出去聚餐了,他回复了一个“知道了”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对方在这种日子里肯定忙到飞起,从小松本润就是这样,更别说现在他长开了,眉眼飞扬好看,眼睛里的深情比起偶像剧男主也不差分毫。至少大野智经常被随便对上的视线扫得一激灵,感叹这个小时候很可爱的弟弟怎么有了这样的眼神。

松本润这一年来也没有女朋友,大野智本来以为长得像他这样好看的人总是不会缺少女朋友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四年没女朋友的人。

看女朋友的眼神总会比那样的眼神更深情吧,会是什么样子呢。大野智有点想象不出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在纸上画起了松本润的眼睛。

他看着那张纸,微微地叹了口气,把它拆下来折起,放到了画夹里。

松本润回来的时候是十点过一点。他即使是喝酒也向来是这个时间回来,从不在外面过夜。

大野智在画室里听着门锁里钥匙的响动,对方却半天没打开门,有些担心地出来,刚要帮他开门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看见他站在门口,松本润先是愣了愣神,接着突然笑开来。

这个笑容实在是出乎大野智的意料。

松本润微微低着头看他,那双桃花眼笑得有些弯,头发被玄关的灯照得毛绒绒的。他穿着厚风衣,腿长腰细的身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大野智被他这个笑容晃得晃了下神,心脏像被他毛绒绒的头发挠了一下,泛过痒意以后突然地鼓噪起来。

对方好像今天没有往常克制,喝了个八分醉,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却提起手上那个一直抓着的袋子递给大野智。

他一开始没伸手,松本润就一直固执地提着它,直到大野智接过,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一点,甚至变得有点傻。

“我的……”他顿了一下,“都给你。”

大野智没听清楚他那个含糊的词说的是什么,只得拆开袋子上的结,往里看去。

里面躺着的是各形各色的巧克力,从精致的心形到中规中矩的长方形,打着精巧的缎带。

这下大野智结结实实地愣在了这里。这就像小时候的对话重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里有点泛酸。

他们这一年来也没聊过以前的事情,现在他才发现他都还记得。

松本润就像没完没了一样,又把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另一个巧克力,郑重其事地放到了他手上。

大野智有些不解,正要问他时松本润就整个靠了过来。他怕他喝醉了站不稳摔着,连忙伸手接住对方,情急之下那一大包巧克力都摔到了地上。松本润最后递给他那个却被他阴差阳错地牢牢抓在手里。

他扶着松本润,刚想架着他把他带到屋里,对方的手就抱了上来,形成了一个把他圈在怀里的姿势。

他听见松本润去除了平时总是混在嗓子里的奶音,低低地在他耳边说:“这是送给你的,智。”

“情人节快乐。”

松本润的唇和他的耳朵挨得很近,呼吸和酒气全部喷到了他的皮肤上,大野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把。

被他这一推松本润好像终于清醒了些,他略微皱起眉来,在看到大野智手上那块他藏了很久且并不打算送出去的巧克力时彻底醒了酒。

大野智的力气不小,这个条件反射推出去的力道也不小。

他看着松本润低下了头去,沉默地换了鞋,刘海遮住了对方的眼睛使得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天……我会搬出去的。”

然后他就逃跑一样地冲回了卧室,没留给大野智一点辩驳的机会,甚至抢过了那块巧克力。

 

他们曾经以为会一直这样一起放学回家,直到大野家因为工作原因要搬到另一个城市去。

这个消息松本润知道得极晚,所有人都怕他伤心没告诉他,但显然效果恰得其反。大野智在即将搬走那天下午放学回家时才告诉他,于是松本润那张本来还笑着的脸一下子被震惊和气愤充满了。

他睁大了眼睛,眼底瞬间就浮上一层水汽,然后扭过头去拼命地眨了眨眼,接着甩开了大野智的手。

“你怎么这样!”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抖,却硬是没落下眼泪。大野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松本润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开始褪去了,渐渐显现出线条更加明显的轮廓。傍晚的太阳斜照过来,在松本润脸上拉出了睫毛的纤长影子。

他似乎在等大野智给他一个解释,但对方的沉默让他的耐心逐渐丧失。

最终他迈开步子往家里走去,没再等大野智,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

但晚上大野家要离开的时候松本润还是来了。

他叫住正在等待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的大野智,眉间还有些别扭。搬家公司已经把房子里搬得空空荡荡,他们站在大野智家门口,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

直到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响起,别离的倒计时烧到眉头,松本润才突然急切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大野智的手,眼睛定定地看着大野智,眉头皱起。

“我……”

他开口一个字又没了下文,还想再说什么,大野妈妈从车窗探出头来喊了一声:“智,上车吧,要准备出发了。”

然后她看到了和大野智站在一起的松本润,对他轻声道歉,又说下次再让大野智和他一起玩。

于是松本润好像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放开了他,带着闷闷的鼻音说:“你走吧。”他好像还在为自己才知道大野智要搬家走的消息而生气。

 

人们说着下次的时候,仿佛许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一天是下次,七八年也是下次。

大野智和松本润的分别并非那么美好,于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下次到底要怎么联系,久而久之好像对于他们来说,对方仅仅只是再也未见面的竹马而已。

好像连记忆都模糊了。

后来大野智想过很多次那时候松本润到底要说什么,以至于他的表情那么复杂。既不像是离别的伤感,也不像那么生气,仿佛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讲给他听,实在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露出的表情。再往后他也就不再回想,比起得不到答案的事情,有太多新的东西塞满了脑袋。松本润也就是松本润,他的童年玩伴,仅此而已。

但他其实什么都记得,什么都能想起。

现在大野智终于明白了,因为松本润又一次露出了那种表情。

大野智敲开松本润的门时,对方还穿着他那件厚大衣,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穿着外面穿的衣服在屋内待久了就会出一层薄汗,而往常他总是一回家就脱下外套的。

松本润给他开了门也不说一句话,又转过身去往那个大行李箱里塞东西。

“松润。”他喊了一句,看到松本润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回答他一个“恩”字。

松本润背着他站着,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他正处在少年和青年的过渡期,肩膀在渐渐变得宽厚起来。

什么都变了,但什么都还来得及。

大野智呼了口气,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就像那时候松本润用那个表情抓住他的手一样。

“那块巧克力,你还能给我吗?”

 

 

 

——————————FIN

 

 之前买了kindle,试着做了之前出过本的《荒歌》和《晓》的MO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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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会试着做做其他的合集~喜欢的姑娘可以下载,不需要的无视我就好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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